近期，安永家族企业服务团队的同事CJ收到A总【1】的电话问及家族宪章话题。A总是一位内地家族企业的掌门人，之前多次就家族企业如何应对疫情、家族传承、家族信托和家族办公室以及家族二代激励机制的话题与CJ和安永团队沟通。他邀请CJ长假前与他和他们一家人聊一聊家族宪章。在此，我们摘录他们交流的话题和我们的相关实践经验与大家。
A总：
谢谢你们之前对家族办公室和二代激励机制的介绍，我太太和孩子们子安子宁【1】都觉得有启发。上次时间有限，提到家族宪章对家族传承的好处，但没能展开交流，所以想请你们再来聊聊。
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最近他花了不少时间找人编写了一本几百页的家谱家规，我想问家规是不是就是家族宪章？但听起来似乎并不能实现你们之前的对家族企业所有权、领导力、价值观和财富传承四方面的功能。
CJ：
谢谢您的问题，我们也常被客户询问到底什么是家族宪章。
孟子曾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企业有企业章程。家族宪章不仅是为家庭成员制定行为规范的家规或家训，也是家族成员通过拟定家族宪章来思考家族的核心价值而对家族未来进行规划的指南针。一般来说，家族宪章的内容主要包括文化、控制、连接、职业和资本五个方面的要素：
子安：
这张图表很有帮助，上次我们就谈到家族成员的激励机制。那究竟为什么需要编写家族宪章？从实践操作上对家族企业有什么好处呢？
CJ：
“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不仅是在中国，也是全球范围的企业家和高净值人士面临的共同难题。
在1987年，美国西北大学Kellogg学院家族企业治理知名教授John Ward就开始对美国的家族传承进行研究【2】他的研究发现，美国家族企业能成功从第一代传给第二代的比例为30%，第二代传给第三代的比例为13%，而第三代传给第四代的比例仅为3%。他的研究还发现造成传承失败的原因包括继承人准备不充分（占比25%）家族缺乏一个明确界定如何使用家庭财富的家族使命或目的（占比12%）不称职的顾问、律师和会计师（占比3%）而最主要原因是家族成员缺少良好的互动沟通（占比60%）
家族宪章正是解决这些家族传承问题进行家族治理的起点，也是中枢。它为富有家族通常面对的所有权、领导力、价值观和财富的四大传承方面设定了框架；让家族成员清楚地了解各自的和权力、行为规范、冲突解决方法、未来可能面对的风险及其应对方式，帮助他们防患于未然、减少不确定性因素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也让家族成员洞察如何处理家族企业、家族办公室和家族信托的相关事宜，并运用合规且灵活的方式确保家族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财务资本得到相对稳定的跨代增长。
他们追踪了前一半企业各自家族宪章制定后两年的各项企业业绩考核指标，并将其与其他一半未制定家族宪章的同类企业的相同业绩指标进行比较。他们在2017年公布了调查结果，发现已制定家族宪章的企业业绩明显好于未制定家族宪章的企业，并且家族宪章对规模越大、业务越复杂、多于一代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经营以及聘用非家族成员作为CEO的企业帮助越大。
A总：
这样听来家族宪章对于拥有企业的家族还是挺有帮助的。不过，相对西方已经传承多代的家族而言，中国的家族企业还很年轻，主要还是由我们一代在，而且许多家庭的成员规模跟我们类似还比较小，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不一定需要一个书面的文件。从你们的观察来看，家族宪章究竟适用于哪些中国的家族呢？
CJ：
不少的家族企业是兄弟姊妹亲友联合创业，共苦却不能同甘，面临分家的困扰；也有的企业家有过多次婚姻关系，家庭关系复杂。许多的二代都是在父辈忙碌工作缺乏关照引导中成长，并且大多有国外学习和工作的经历，因此两代人在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上缺乏共识，难以实现良好的对话沟通。不少二代没有得到适当的企业经营实践指引和企业家精神的培养，不愿意；也有的是一代出现了意外，二代尚未做好准备而不得不临危上阵，很难经营好企业。
此外，在对财富的理解上，中国人与西方很不一样。虽然大家都认同财富包括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但大多数的中国人认为财富（特别是物质财富）是自己的，是自己辛苦打拼赚来的，是自己的，也是孩子的。许多下一代也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观念，认为父母的财富就是自己的财富，含着金汤勺出生就注定过着优越的生活。许多西方的企业家和家族的财富观则是一种监护代管（Custody）的概念，认为自己只是这些财富的暂时保管人，财富是从后代借来的而非从父母手中继承的，理应为后代和大众将其保值增值，发扬光大。
A总：
谢谢你强调了拥有企业的家族和家族企业的区别。我们就是兄弟创业的，子安和他的堂兄弟现在也加入到集团来工作了。那像我们这些拥有企业的家族什么时候开始编写家族宪章比较好呢？
CJ：
继任传承是一个传、帮、带的过程，一般至少需要五至十年的时间，拥有企业的家族越早考虑编写家族宪章越好，若等到碰到难以解决的家族和企业纠纷时才考虑治理问题则延误了最佳时机，从而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A总：
如何编写家族宪章比较好 – 自己写还是找顾问代笔？有哪些关键内容？有没有模板可以参考？一般需要多久的时间？另外，家族宪章是一份法律文件吗？
CJ：
这是一个从家族核心成员访谈（Family interview）独立问卷调查和家族成员研讨会（Family workshop）开始，包括了解和分析家族历史和现状，讨论和记录家族愿景、使命和价值观，制定家族宪章框架和治理架构以及实施调整等几方面的流程。需要考虑财务、税务、法律和企业等多方面因素，并结合家族办公室、家族信托、股权结构等顶层设计来制定，其拟定和编写过程往往比文件本身更为重要。这一编写过程因家族成员的复杂程度和可以聚集讨论的时间而不同，通常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我们最近的一个案例花了14个月的时间。
家族宪章是一份家族成员的书面约定，并非一份具直接法律效力的文件。让家族宪章具有实际操作性的关键是将其与家族信托和/或家族企业的股东协议相关联，通过信托意愿书和/或股东协议的限制性条款进行权力、义务和利益分配的约定。
家和万事兴，家族治理是一项工程，家族宪章是其中一项重要文件，每一个家族有其特殊性，每一个的家族宪章章节和内容都应该根据自身情况量身定制。
子安：
CJ：
谢谢A总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注：
1. 文中A总及其家人为化名。
3. 资料：家族企业评论文章 （Family Business Review 2017 I-I9：Family Constitution and Business Performance： Moderating Factors） ：Rocio Arteaga和 Susana Menendez-Requejo
4. 文章部分内容曾在2020年 2月《家族办公室》杂志发表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宪章
宪法，宪法是特定社会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条件综合作用的产物，以保障人权为目的，对社会进行制度安排的基本形式，经历了由单一的政治制度安排到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在内的全方位的制度安排的过程，国家内部政治力量的对比关系的变化对宪法的发展变化起着直接作用，同时国际关系也对宪法发展趋势有所影响。宪法是每一个民主国家最根本的法的渊源，其法律地位和效力是最高的。中国宪法是由中国的最高权力机关——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定和修改的，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都不得与宪法相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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